我与都安高中的文学情缘

我与都安高中的文学情缘

梁燕妮

(资料图片)

梁燕妮

高中的时候，在所有的学习科目里，我最偏爱语文。这种偏爱，一半来自天生的兴趣，一半来自课堂的培养。

入学之初，学校展开了一次考试，旨在考察同学们的学习基础。刚经历过中考、在暑假里肆意玩耍的我，那次考试并没有发挥出最佳水平。第一堂语文课上，苏秋艳老师特意清点了班里考上110分的人数，并打算从中选择一位同学来担任课代表。我以一分之差未能进入苏老师的视线。

我是在后来的学习中才被苏老师发现的。都安高中的语文教育十分严格，我们每周都要提交读书笔记和日记，前者属于对文学作品的摘抄，后者则是记录自己一周以来的所见所闻，这两项任务的目的是扩展阅读量和提升表达能力。高中课业繁重，但这两份作业我始终坚持认真完成。有时候，我甚至把它们当作逃离无边题海的办法——理科训练总让我觉得疲惫，文学却常常让我感到宁静与惬意。某一次，苏老师在课上总结大家的作业情况，并当场念了一篇优秀日记，以为示范。我在台下听着，慢慢意识到那篇日记是我写的。课后，苏老师把我叫到教室外谈话。苏老师说：“我注意到你的写作能力较为出色，希望你继续往写作方向发展，如有得意之作，我愿意向杂志推荐发表。”我听完这番话，内心自然是开心激动的，但想到身后还有茫茫题海，担心自己分身乏术，便只好委婉辞谢了苏老师的好意。不过，经过此次交谈，我感受到苏老师对我的殷切期盼，所以，在语文科的学习上，我变得更加用心。在后来的几次考试中，无论我其他科目成绩如何，语文成绩却始终是拔尖的，我的作文也常常被当作范本分发给同学们学习。

进入高二，我来到了新的班级，遇到了另一位语文老师——覃迎春。由于我在高一时期已经多次取得好成绩，这一次，我直接被覃老师任命为课代表，在负责收发作业的同时，还要以更加出色的成绩为大家树立榜样。课后，我像上次那样，又被老师叫到教室外进行了一番交谈。覃老师说，你的文章文采突出，但对社会现实的关注度还远远不够，若要写出有价值的文章，还必须多多观察生活。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老师继续说，她看过我改写的关于白居易与琵琶女的故事（高一的某一次语文考试，作文题要求以“遇见”为主题展开写作，我突发奇想，以《琵琶行》为基础加以发挥，写成一个故事），虽然文笔精妙，但只停留在个人抒情的层面，而没有揭示琵琶女悲惨命运的原因；要想文章鲜活，就应该深刻反思现实，揭露本质。那一天的交谈引发了我诸多的思考，过后每当面对一道新的作文题，我都会考虑应该如何写出新高度。不过，限于个人阅历，我总是没能把文章写得有棱有角，所以常常感到很惭愧。

某一天傍晚，我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遇到了苏老师，我和她打招呼。她见到我，十分开心，她说，她常常在现教的班级里说起我，并要求该班学生多多看我的文章，学习我的遣词造句与构思方式。最后她还鼓励我，无论功课多忙，都一定要坚持写作。这段交谈虽然很短暂，我却收获了太多感动。

某一次自习课上，覃老师在讲台上批阅模拟考试的卷子，大家自行看书复习。这时，覃老师把我叫到跟前，翻出了我的卷子，告诉我，本次考试我的作文没写好，内容偏离题意，但还是得了高分，因为作文是由苏老师负责评定，她本着鼓励的态度给我打了高分。说完这些，覃老师又一一指出我文中的缺点，并提出了不少修改建议。

两位语文老师，一宽一严，在我成长时期给我提供了诸多有益的意见，即使时隔多年，如今想来仍感动不已。

2009年前后大概是中国网络文学强势发展的时期，各大文学网站都推出了精彩作品。我正是在这个时候成为文学网站上的常客，一些新奇的、精巧的、甚至怪诞的作品常常被我摘入读书笔记中，作为作业交予老师。网络作品接触多了，我的作文难免受到这种尚奇之风的浸染，而这恰恰是讲究周正圆润的高考作文所无法接受的习气。但出乎意料的是，我从未因文风出格而被评低分，也未曾受到任何一句批评，每周按时上交的日记亦持续保持优秀成绩。我想，老师们也许有意包容我，让我自由探索自己喜欢的写作方式。

为了高考，我决定改掉文章中的某些散漫习气，回归正轨。有一阵子，我们正在学习《滕王阁序》，此文对偶密集，用典繁复，覃老师却不厌其烦，一字一句地释其文意，析其文法。我记得，整本语文教材中，就数这篇课文的课堂笔记最多。正因老师如此用心地教学，我开始对这类讲究对偶与用典的文章产生兴趣。我利用课余时间自行学习、背诵了好几篇赋，《洛神赋》《长门赋》《思旧赋》等一批本应在大学阶段才需熟读的作品，我在高中时期就已了然于胸。而这样的文学积累也逐渐转化为我的行文方式，我的作文慢慢褪去了虚浮色彩，开始出现整齐的句式与严谨的结构。虽然我至此仍没有形成强烈的批判精神，但对于行文法度，似乎已经有所体悟。

说到文学作品的记诵，其实除了那几篇赋以外，我还自行背过不少古典文学作品，而这都是通过每日的早晚读时间来完成。按照学校的课程安排，学生们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用半小时来进行英语听力训练或语文课文背诵。可能由于兴趣使然，我对文学作品的记忆总是又快又准。我不仅提前背完高中阶段要求背诵的所有作品，还把自己买到的古典诗词集背了个遍。日复一日，这些精妙的语言深深刻入我的心里，也外化为我作文中的词句。记诵文学作品的习惯，一直保持到我博士入学时。后来因为科研任务繁忙，便未能继续。不过，若在查阅文献时遇到一些自己曾经背过的作品，我定会特意花上一些时间来温习。这个良好的学习习惯，若追根溯源，它应该形成于高中早晚读时期。

我之所以选择文学研究作为毕生事业，既是出于个人兴趣，也是由于求学生涯各个阶段老师们的指引。而在这段求学岁月里，都安高中的语文教育为我日后的学习与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虽然从都安高中毕业已经有十年之久，但她对我的教导我始终未曾忘怀。大学期间读到“惟陈言之务去”“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等古训时，我猛然醒悟，这不正是当年我的高中老师们所一直强调的吗？如今，我所撰写的文章虽然更多属于研究性的论文，但与高中时期专门练习的作文有着本质的不同，可“言之有物”的写作原则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感谢母校！她发现了我的兴趣与潜质，并加以正确引导，促成了我今日的事业选择。我想，相比于一些忙忙碌碌却漫无目的之人，我或许是幸运的，因为我的工作与兴趣相统一，我会凭借热情去面对学术研究之路上的种种困难，而不是做一台冰冷而空虚的赚钱机器。

古人常以“多士”，表示群英荟萃、人才辈出之意。都安高中自建校至今，为社会各界输送众多良才，最号“多士”。值此百岁校庆之际，衷心祝愿母校年年桃李，岁岁芬芳，再创辉煌！